她不甘心!
指腹在粗糙冰冷的砖石上疯了似的抠挖,新生的薄茧被磨破,指甲翻开,带着皮肉的血痕涂抹在新砌的墙壁上,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叮铃…叮铃…一阵极其轻微、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仪的环佩相击声,由远及近,如冰冷的蛇爬过她的背脊。
几乎同时,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狭小通道里的黑暗。
三盏精致的宫灯如同鬼火般出现在通道的两端入口,提着灯的宫人面无表情地将狭窄的路堵死,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得摇曳,映出中间的鸾驾仪仗,以及仪仗中央那个被众星拱月、华服丽人的身影。
清幽的梅香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却压不住一股隐隐的死气。
贵妃慵懒地靠坐在肩舆上,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缓缓抬起,一只浑身雪白、唯有爪尖如墨的小鸟赫然出现在她掌心。
那鸟儿身体蜷缩僵硬,七窍——眼、耳、口、鼻——正缓缓渗出黏稠暗红的血线,在雪白的羽毛上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浣衣局的云蘅?”
贵妃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字字淬冰,“你好大的胆子。”
她轻抚着死鸟僵硬的羽冠,目光却如实质的毒针般扎在云蘅苍白的脸上。
“本宫心爱的雪爪雀,养了足有三年,灵性得很,从不乱飞乱食。
今儿个上午,就在你晒着衣物的南墙根下,啄了这方落在你洗衣盆边的‘好料’…” 她纤指一捻,一方揉皱的、边缘绣着歪扭兰草、明显浣衣局用度的粗布帕子被丢在云蘅脚前的地上。
那帕子中央,一块可疑的暗褐色油渍散发着淡淡的、带着腥气的甜香——醉仙桃!
毒名“一步倒”的主料!
“结果如何?
我的雀儿,喝了孟婆汤了。”
贵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震怒:“贱婢云蘅!
竟敢用此等毒物谋害本宫爱宠!
用心何其歹毒!
其心可诛!
来人!”
随着一声厉喝,阴影里立刻窜出两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太监,手中粗重的铁链带着冰冷的风声,二话不说就向云蘅的脖颈狠狠套来!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铁链冰寒的触感贴在皮肉上激起一片战栗!
云蘅惊骇之下本能地抬头挣扎,视线越过贵妃盛怒的面孔,余光却瞥到了站在贵妃左后侧,那个低眉顺眼、身形瘦小的心腹宫女不经意间抬了一下手。
灯笼的光线一晃,恰好映亮了她手腕内侧——一道寸许长、深蓝色的蝶形刺青!
那刺青的形态,瞬间如同闪电般劈进云蘅的脑海深处!
深埋在记忆泥潭中的恐怖画面轰然炸开!
三年前!
那破门而入的、冰冷刀锋的反光!
母亲绝望推她入地道时最后嘶哑的喊叫!
地道缝隙之外,那个手持滴血腰刀、一脚踩住父亲染血官袍的官兵头子,撩起袖口擦拭脸上的血污时——那人手腕上,赫然也烙印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的蝶!
振翅欲飞,冷酷如冰!
要不是这个女人的提议!
要不是这个女人!
我强压着,推开了那个宫女。
贵妃冷漠道“带去地牢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