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
窗外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
陈劫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电脑屏幕上,二十五岁的社畜生涯,全他妈耗在这改了八遍还嫌不够的方案上。
格子间像个巨大的蜂巢,键盘敲击声嗡嗡作响,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十七分。
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键盘敲击声显得格外清楚。
他嘟囔了一句:“这破班真是上得没完没了。”
就在他伸手去够桌上那半杯凉透的咖啡时,窗外忽然一暗。
不是天黑那种暗,是某种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灰蒙的东西漫了上来。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撞击,一下,两下,闷响之后是尖叫。
陈劫猛地站起来凑到窗边。
雾气浓得不像话,连对面楼的轮廓都糊成了一团。
路灯在雾里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不但没照亮什么,反而让一切更诡异了。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果然,没信号。
“搞什么啊……”他心跳有点快,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停电,不是火灾,这雾怎么回事?”
他动作没停。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桌边的小台灯。
接着他把饮水机里剩下的水全倒进自己的保温杯,又抓了两包抽屉里备着的饼干。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他最后扫了一眼开放办公区那些空荡荡的工位,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最里侧的储物间。
地方窄,但堆满纸箱和杂物,反而让人有点安全感。
他把门虚掩着,留一道缝往外看。
然后就看见了。
一道黑影——说是黑影,其实更像是一团扭曲的空气,移动得快得不像话——从走廊另一端滑过来。
它经过财务部门口时,门突然自己开了。
陈劫认得那身影,是李姐,今晚好像也在加班。
她嘴里似乎喊着什么,但声音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黑影裹住她,向后一拖。
几秒后,外面安静得可怕。
陈劫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咚咚撞着胸腔。
刚才那是啥?
幻觉?
恐怖片成真了?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身体却绷得死紧,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就在这时候,他胸口突然一烫。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
是老陈家祖传的玩意儿,用红绳系着,他一首当护身符戴。
这会儿它正微微发着热,贴皮肤那块烫得有点疼。
可也就一两秒的功夫,热度就退了,恢复成一枚普通铜钱的样子。
“什么情况……”他捏着铜钱愣神,“这玩意儿还能发热?”
还没等他想明白,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爬行,缓慢,但持续地靠近。
陈劫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缓缓蹲下身,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面。
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储物间的门口。
紧接着,门把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