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劫从后门钻出来，一脚踩进混乱里。
街上全是车，撞成一团，有的还在冒烟。
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尖叫和哭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头发麻。
他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办公楼的大门早就被什么东西撞凹了，玻璃碎了一地。
“妈的，这鬼雾……”他低声骂了一句，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埋着头往巷子口钻。
巷子也不安全。
垃圾桶翻倒在地，污水流了一地。
他听见有咀嚼声，黏糊糊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蹲下来，借着一个翻倒的垃圾桶挡住自己，小心地探出半只眼睛。
然后他看见了。
那东西曾经是个人。
现在皮肤灰得像水泥，脖子歪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关节反着扭，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啃。
血糊了它一下巴，它也不擦，就那样啃得咔咔响。
陈劫胃里一阵翻搅，差点吐出来。
他赶紧捂住嘴，呼吸压得又轻又急。
那不是唯一的。
远处还有几个类似的影子在晃，动作僵硬，但速度不慢。
它们听见动静就会扑上去——不管那动静是哭喊还是求救。
他得离开这。
现在就得走。
他猫着腰，贴着墙根移动。
地上有碎玻璃、砖块、还有一个掉了跟的高跟鞋。
他捡起一根锈铁棍，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超市。
他记得拐过两个路口有一家大型超市。
那里应该有吃的，有喝的，也许还能找到药——虽然他也不知道药对那种鬼东西有没有用。
路上不好走。
车堵死了主干道，他只能从人行道、店铺走廊、甚至是从撞烂的车厢里爬过去。
有几次他听见近处有嘶吼声，就立刻缩进阴影里，一动不动，等那声音远了才继续挪。
雾越来越浓了。
路灯全灭了，只有一些车灯还在闪，光晕在雾里散开，不但没照亮什么，反而让一切变得更怪。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地敲在耳朵里，吵得他没法思考。
“冷静，陈劫，冷静。”
他对自己说，“你得活着走到超市。
别的先别想。”
他跳过一截断裂的护栏，落地时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是条胳膊。
他猛地收脚，喉咙发紧，却没时间停下来吐。
他得往前走。
前面是一段开阔地，没遮没挡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匍匐前进。
水泥地磨得他手肘发痛，但他不敢站起来。
那些东西对移动的东西特别敏感——这是他刚才观察得出的结论。
爬了大概十几米，他听见右边有动静。
他立刻停住，屏住呼吸。
是两个畸变体在争一具尸体。
它们互相推挤，发出低沉的吼声。
陈劫趁它们分神，加速爬了过去，手心全是汗。
终于，他看到了超市的轮廓。
玻璃门碎了半边，里头黑漆漆的，但招牌还亮着——“万家福超市”。
他心里一松，几乎要笑出来。
就快到了。
再坚持一下。
他站起来，小跑着穿过最后一段路。
铁棍还握在手里，但他己经没那么怕了。
只要进了超市，找到点吃的，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在他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猛地停住了。
超市里头有声音。
不是畸变体的嘶吼，是另一种——更低沉，更密集，像是很多东西在同时移动。
阴影在货架之间蠕动，他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然后，他听见了货架倒塌的巨响——哐当！
哗啦啦——玻璃震得发颤。
陈劫站在原地，没敢再往前一步。
里头有东西。
而且不止一个。
他慢慢后退，躲到一辆撞瘪的轿车后面。
手心又开始冒汗。
超市是他唯一的希望，但如果里面早就被占了……他得想一想。
硬闯不行，绕去后门？
或者等天亮？
虽然也不知道这雾到底会不会散。
他捏紧铁棍，盯着那扇破掉的玻璃门。
影子还在动，时不时传来拖拽重物的声音。
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