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岩壁渗出冰冷的水珠,林川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他记得三天前他还是贵州大学农业考古研究所的副教授,带着学生深入喀斯特地貌的溶洞采集古稻种样本。
安全绳断裂的瞬间,他仿佛被黑洞吞噬,现在,他正虚弱无力的躺在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上,鼻腔里充斥着呛人的血腥味与某种陌生的草木气息。
"醒了!
他醒了!
"沙哑的吼声惊得林川猛然睁眼,模糊的视线里浮现几张布满疤痕的脸。
粗糙的手指按在他手腕上,黏糊糊的草叶敷在全身各个伤口处。
一旁还有一个少女抓住一把绿绿的草叶,使劲的攥着。
将草汁正一滴一滴的通过林川惨白干枯的唇滴进嘴里。
这些裹着兽皮、浑身涂满红褐色颜料的人,正用警惕又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这不是现代医院,而是某个原始部落。
林川尝试起身,却被肩头的剧痛钉回地面。
他这才发现右臂骨折,肋骨处也传来阵阵钝痛。
一个老人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他在记录自己的心跳频率。
"他们居然在观测生命体征..."林川心中暗惊,但随即意识到更严峻的问题:这个部落连陶器都没有,使用的武器是打磨过的石块,火种被珍而重之地保存在洞穴中央火塘还配备了专门的火塘看守人。
不是看见这火塘估计这部落都还过着茹毛饮血般的生活林川望着洞外灰蒙蒙的天空,脑海中浮现出农业文明的时间线。
现在应该是公元前3500年左右,距离仰韶文化还有千年之遥。
林川被捆在洞窟最深处的石牢中,蜷缩在干草堆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疤痕。
那原本是安全绳勒出的淤青,此刻却成了穿越时空的印记。
手腕上的藤条勒出青紫痕迹,他却顾不上疼痛,双眼却首首的盯着洞顶那些歪歪扭扭的红色符号——那是部落用硬石刻画的图腾,线条交错如蛛网,中间赫然画着个倒悬的人形,正是他的模样。
心想"这是被当成祭品了吗。
"他苦笑一声。
三天前从现代溶洞穿越而来时,安全绳断裂的刹那仿佛还在眼前。
现在右臂骨折处用树枝固定,肋骨裹着晒干的草叶,这些原始包扎手法竟意外有效,但真正要命的却是语言不通无法与他们沟通。
洞外传来争执声。
乌戈低沉的嗓音像闷雷一样嗡嗡的,夹杂着几个年轻人的咆哮。
林川支起上半身,透过石缝看到火光摇曳:十几个族人围在火塘边,几个孩童蜷缩在母亲怀中,少女阿雅正往一个像野葫芦一样的容器里添水。
一个老人将烤熟的野鹿肉撕成小块,按每个人的贡献大小分发食物。
乌戈在割断藤条,腰间石斧的刃口上还沾着某种野兽的暗红血迹。
"他们甚至不会制陶..."林川咬紧牙关。
部落火种保存在洞穴中央的火塘中,每日由专人看守,熄灭一次就要宰杀猎物献祭。
他记得昏迷时,仿佛间看到那个老人用树枝记录心跳的符号,分明是某种原始计数法。
"哐当!
"石牢洞口的石栅栏被粗暴撞开,乌戈魁梧的身影堵住了微弱的火光。
首领右臂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林川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块磨得发亮的石斧——那是整个部落最锋利的武器。
"山神赐下的火,不能被外族人碰。
"乌戈用生硬的肢体语言比划,粗糙的手指指着林川额头上的伤口。
那日暴雨冲垮洞口,火塘看守人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攥着的火绒只剩下零星火星。
正是林川用干燥的苔藓用石块捣烂,重新点燃了濒死的火种。
林川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把草叶塞进嘴里,咀嚼出苦涩汁液后吐在掌心,对着乌戈展示被染绿的双手:"我能治伤。
"他模仿老人画心跳符号的动作,指向洞口在地上画出蜿蜒的河流,用石块垒成堤坝的形状,"我能治水。
"手舞足蹈拼命想向乌戈证明自己的价值。
乌戈的瞳孔骤然收缩。
部落今年因暴雨颗粒无收,半数人己饿得浮肿。
这个"天降之人"不仅懂得生火,难道还知道如何让水乖乖听话?
"三天。
"乌戈用燧石刀割断藤条,指了指洞外的洼地。
林川明白,这是一次赌命的机会——若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等待他的将是祭台。
次日清晨,林川被带到那片泥泞的洼地。
十几个族人和他一起来到那片泥泞的洼地,看到因暴雨冲刷过的洼地一片狼藉。
他捡起根木棍,在泥地上画出洞口洼地附近简易的地势图。
带领那十几个族人在高处用石斧艰难的开挖沟渠,用石块垒成堤坝用干草堵住缝隙,将雨水大部分引到不远处的小溪中.然后又在部落洞穴的洞口两边开挖出一个倒八字形沟渠引开剩余雨水。
当第一道排水沟成型时,阿雅突然惊呼:"看!
是蚯蚓!
"林川的心跳猛地加快。
看到这些深褐色的蚯蚓,这正是土壤肥沃的标志!
这是一块能长出粮食的好地啊。
可惜他们完全不懂得农业种植技术浪费了这么一块良田。
如果有以后一定要把这块肥沃的土地利用起来这才能对得起自己这堂堂农业副教授的名号,心里想着。
林川站在洞口借着透出的微弱天光,指向洞外洼地暴雨在纵横的排水沟中流淌如银蛇,洞内火塘周围的土地干爽如常。
乌戈的喉结剧烈滚动。
这个外族人不仅保住了火种,还在暴雨中守护了部落的粮仓当晚,林川被允许靠近火塘。
他蹲在火塘边,用石刀削制木槌。
他默默观察族人处理猎物:剥皮用贝壳,切割靠石刀,宰杀的野兽,兽血全被倒进溪流,切割好兽肉首接放在火塘旁的石头上烘干。
阿雅递来烤熟的野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骨片。
当林川被允许回到自己铺满干草的石牢角落时,阿雅悄悄塞给他块烤焦的野果饼。
少女的手指在火光中泛着红晕,林川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个刻满符号的骨片——那或许就是部落的"账本"。
深夜,地穴深处传来异动。
林川屏住呼吸,听到乌戈与老人在低语呢喃着什么的时候."话音未落,洞顶突然传来闷响,暴雨再次倾泻而下。
火塘中的火星在风中摇曳,即将熄灭。
林川猛地坐起。
此刻,他必须做出抉择:是冒着暴露现代知识的风险重新生火,还是任由部落陷入黑暗与恐慌?
当他的目光扫过阿雅留下的骨片时,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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