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被撞坏的门锁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
默然斋内,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
王胖子手忙脚乱地用一块木板暂时挡住破门,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胖爷了!
这帮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下手也太黑了!
鼎盛集团……一个搞房地产的,养这种狠人干嘛?”
陈默没有理会胖子的喋喋不休,他摊开手掌,借着店里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仔细审视着那片从黑衣人身上刮下的黑色织物。
金线绣出的山峰与绳索图案,在微弱光线下隐隐泛着冷光。
“搬山一脉……”陈默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号,眉头紧锁,“爷爷的笔记里提过,他们这一脉,行事诡谲,擅长破解机关阵法,更精于利用工具和外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看来,鬼玺重现的消息,己经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报警吗?”
王胖子下意识地摸出手机。
“报警?”
陈默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跟他们说什么?
有一伙可能是盗墓世家传人的高手,来抢一个据说是沟通幽冥的青铜印玺?
胖子,我们现在的处境,常规手段己经没用了。”
他走回柜台,重新取出那个枣木盒子。
鬼玺安静地躺在里面,兽钮上的双眼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它。”
陈默轻轻抚过冰凉的玺身,指尖再次停留在印底那幅微缩星图和那句偈语上——“云纹现,龙初醒”。
“云纹……龙……”他喃喃自语,脑中飞速回忆着爷爷曾经灌输给他的那些庞杂知识。
忽然,他眼神一凝,抬头看向王胖子:“胖子,查!
重点查西周时期,与‘云气纹’装饰相关,特别是可能和周穆王有关的陵墓信息!
还有,‘龙初醒’可能指代某种天象,或者地脉变动!”
“周穆王?
就是那个开着八骏马车见西王母的哥们儿?”
王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动作丝毫不慢,重新抱起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交给我!
胖爷我把所有古籍数据库、考古论坛甚至暗网都翻个底朝天!”
趁着胖子忙碌的间隙,陈默再次拿起鬼玺,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肉眼观察。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努力回忆着爷爷教导的、那种近乎失传的“观气”法门。
他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缓缓凝聚在指尖,如同触摸水面般,轻柔地触碰着星图上的银丝星辰。
起初毫无异样,只有青铜冰冷的触感。
但渐渐地,当他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排除掉胖子敲击键盘的杂音和内心的焦躁后,一种奇妙的感应产生了。
指尖下的星图,仿佛活了过来!
那些银丝镶嵌的星辰,在他“感知”的世界里,开始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光芒。
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按照某种深邃的规律缓缓运行、勾连,形成了一幅动态的、立体的星宿流转图!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的“意识”跟随着星图运转到某个特定节点时,一句无声的、古老沧桑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首接涌入他的脑海:“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这是《穆天子传》中的记载!
首接印证了他关于周穆王的猜测!
他猛地睁开双眼,额角己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神触”极其耗费心神。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鬼玺,不仅仅是一个信物,它本身就是一个记录着关键信息的、超乎想象的载体!
“找到了!
默子!
有眉目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胖子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喊道,“我交叉比对了几十个数据库,结合你刚才说的周穆王,发现一条极隐秘的线索!
民国时期有个落魄风水先生的手札里提到,黄河孟津段附近,古称‘云纹渡’的地方,在特定星象下,崖壁会显现‘云龙交缠’的异象,被当地人视为‘龙醒’之兆!
当地传说,那里埋着一位‘驾云西去’的天子!”
云纹渡!
龙醒之兆!
驾云西去!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看向屏幕上胖子调出的、模糊的旧地图和零星文字记载,沉声道:“看来,我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云纹渡’了。”
“去!
必须去!”
王胖子摩拳擦掌,“胖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大墓,惹得这帮人半夜上门玩命!”
但陈默的兴奋很快被理智取代。
他看了看狼藉的店铺和破损的大门,冷静地说:“但不能就这么去。
对方在暗,我们在明。
搬山一脉的人这次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需要帮手,至少,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他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几乎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号码的备注只有一个字——“张”。
这是爷爷失踪前,郑重交代他只有在遇到“解决不了、关乎性命”的事情时才能联系的人。
一位在国立大学考古系任教,德高望重的教授——张清远。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温和但带着一丝疲惫的苍老声音:“喂,哪位?”
“张教授,您好。”
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是陈默,陈玄礼的孙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钟,随即,张教授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急促:“陈默?
你现在在哪里?
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和你爷爷有关?”
“是。”
陈默言简意赅,“他留下的东西,回来了。
昨晚,有人为此找上门,是搬山的人。”
“什么?!”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你待在店里别动,锁好门!
我马上过来!
记住,在我到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轻举妄动!”
电话被匆匆挂断。
陈默放下手机,和王胖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张教授的反应,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激烈。
看来,他不仅知道爷爷,知道鬼玺,更清楚地知道“搬山一脉”意味着什么。
窗外的天色己经蒙蒙亮,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过去。
但陈默知道,对于他和王胖子而言,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切,都源于手中这方冰冷沉重的——鬼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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