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馨是第二日被米香给唤醒的。
她一醒来,仅是打量了西周,便警惕地翻身伏在烂絮之中,撑着浸透了水的脑壳、朝着睡在她床头的驼背傻汉龇牙咧嘴。
驼背老汉见她醒来,高兴地喊道:“婆娘,她醒来了,快端粥来!”
这话传到华馨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啊,***哩,**浪***”华馨的心中惊起大浪,胡乱的思绪瞬间占据她的头脑,她心道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便被抓到这么穷的巨人抓到此间做奴隶!
她惊恐地发现,沉寂多年,一朝之间莫名其妙地有了身体的她,听不懂此间的话,也动用不了丝毫的灵力。
“可怜见得。”
那老汉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大的女娃也不要了,以后就跟我们吧,好歹将你养活成人,以后找个女婿,给我们养老送终。”
说话间,那老婆子己然端来了一碗凉好的粥,递到华馨的面前。
华馨凶狠地将其夺过,急急地一口吞下!
“当家的,好野性的女娃子。”
那老婆子惊呼道:“该是撑得住门户。”
而这话落在华馨的耳朵里,依旧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虽听不懂,但她也知道,这俩会给自己些东西吃。
如此胆战心惊地过了几天,华馨眼见面前的两个又大又老的家伙没有想要将自己马上杀了吃肉的迹象,便也放松了些;她来到水边,用手扶住这一摇就痛的脑子、翻越里头残存的可怜记忆,打量起新生的自己来。
这般看了两日,华馨只收获自己原来的名字,以及如今这具躯壳死前的画面;至于其他的,她只记得一个她自己来自“琅环界”,而这具人族躯壳的家里只剩她了;强烈的恨意自心中升起,华馨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定要将那几个欺负躯壳的家伙撕个粉碎;但其他的细节她却半点也想不起来,也不认路,便只得待老两口这。
知道自己有一副人的躯壳,与两个老家伙是同样的种族华馨的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于脑中翻不出有用的信息、也丢失了过往的华馨便抚着额头上的伤疤愤愤地想着:“我虽有他们的身子,却不懂他们的语言,定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得如此之少!”
在这对老夫妻这每日能吃上一顿饱饭,话馨也认了命。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头擎狼,不再是叱咤琅环界庭格山的老妖皇,她获得了新生,成了人族。
虽然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华馨却没有任何做人的想法。
自醒后,华馨便只会狼嚎,也不站起来走路,就用手脚在地上奔着走。
华馨的这副兽像首叫那老婆子李婉看得眉头紧锁,她觉得这小女娃少长了一条尾巴,若是有的话,高兴地时候定会摇得欢。
她心中这么想,便也这么和自个的老头子王二河说了。
王二河听完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顺势说起了他年幼时的见闻。
他感慨道:“婆娘,你说的这种,我年幼的时候见过。
我们魁海王氏当年就有人养过,这小孩打娘胎里出来,便给没了崽子的虎狼养,据说这种吃兽奶长大的孩子不用穿衣,有灵性,大概率能成为仙人,还极为护主哩。
这小娃如此与众不同,说不得是哪个修仙家族里漏出来的人宠。”
“嗐!”
老太婆李婉顿时冷着一张脸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咱们在这安安生生的多少年了,多活些年头不好么!”
李二河干皱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意,他道:“不怕,咱们这地太荒,只是丟个把没长成的人崽子,他们不会找来的。”
李婉此人虽嗓门大心肠硬,然而自李二河说出了他的猜想后,李婉看华馨便多了几分可怜之意,教导华馨时也多了半分耐心。
华馨不学。
她每天都如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十分自觉地蜷在窝棚角落里舔舐身上的疤印,只在饭点和要方便时才起身来;她也总是手脚及地,一副走兽的作态。
如此过了半个月,眼见这华馨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即便独自出去、也晓得自己走回来了;老婆子心道虽然这小娃娃依旧不正常,但总这么放家里干吃饭也不是办法。
于是,一日进食时,那李婉同王二河商量道:“她这一天到晚的天天围着屋子瞎跑也不是个事,明儿叫带她跟咱们去干活。”
“啊?”
老头听了这话,惊讶道:“这娃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又傻,能干啥?”
“能干啥?!
有什么不会干的,我西岁就会做饭了,比她还小!”
老婆婆瞥了一眼蹲在凳子上、将头埋在竹盆里吃芋头的华馨,厉声道:不会干,你就多教几遍,教到她会养活自己为止!
若是她学不会,就将她丟回河里去,溺死吧!”
说罢了李婉又看着华馨,吼道:“说你呢,小崽子!
听到没有!”
这气势之大,惊得华馨立刻站好,还将盆给捧了起来。
眼见李婉发飙,王二河不敢顶嘴,连连称是。
——————话是这么说,待到第二天去地里点豆子时,老婆婆只给了华馨一个小木铲,让她给点好的种子填土。
经过了这么些天的交流,华馨只看着老婆子给她演示了两回便看懂了,她心道原是想叫我给种子填土。
“这有何难!”
华馨心中这般想着,当即便二手二脚着地,她只看了眼放种子的地方,便转过头去,弓起腿刨得些浮土往那种子上堆。
她一边刨土,一边往前奔,不一会就埋完了一排。
华馨埋完后,又朝着李婉飞奔而来,她将头往老婆子的手旁一抬,眼中满是骄傲之意。
李婉看着华馨的兽样,莫名觉得自己多年来犹如钢铁一般的心肠也酸了,便用糙手抚了抚华馨的头。
华馨被李婉摸了头,顿时又高兴地嚎了起来,她身体摆动,还讨好的翻过身来,好叫李婉能摸到她的肚皮。
李婉蹲下身来,她的手抚在华馨的肚皮上,便将地上打滚的华馨搂在怀里,嚎啕道:“孩子啊,孩子……”听得李婉大哭,王二河将铁揪一丟,连连奔过来,也哀哀地哭了起来。
华馨见他们哭得很悲伤,心中觉得难过,就将自个的头扬起来,把李婉的眼泪舔掉。
她这一舔,李婉哭得更凶了。
待李婉和王二河哭完,太阳己近落山。
王二河哑着嗓子道:“婆娘,这活既落下了,今日就这样吧。”
李婉撑着肿胀的眼睛点头,两个老的心不在焉地收拾了东西,就带着李婉和华馨归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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